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
他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,不让自己在对方之前倒下。而面前被自己长剑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,白玉面具后的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!”
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,吓了一跳,连忙迎上来:“七公子!原来是你?怎生弄成这副模样?可好久没来了……快快快,来后面雅座休息。”。
一切灰飞烟灭。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,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?毕竟,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,雪域地形复杂,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。。
“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!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旋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:就算是有同伴掩护,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!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
“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,纵声大笑,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:“立刻弃剑!我现在数六声,一声杀一个!”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!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。
“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。
妙风微笑着放下手,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,他躬身致意:“谷主医术绝伦,但与内功相比,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?”。
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!
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。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“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……
她隐隐觉得恐惧,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,退开一步。
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“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两人足间加力,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,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,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。只听铮的一声响,有断裂的声音。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。!
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……”
“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。
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!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