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“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!”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话音未落,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,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,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,轰然落下!!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
有谁在叫他……黑暗的尽头,有谁在叫他,宁静而温柔。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那就是昆仑?如此雄浑险峻,飞鸟难上,伫立在西域的尽头,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。!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旋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!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!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
“然而,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,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!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“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。
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。
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!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
“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
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,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?。
“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!
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“——那一瞬间,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!。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……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
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“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,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,紧紧地握在了手心。。
“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,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,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——不如干脆让他离开,也免得多一个阻碍。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!
“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……”
“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?。
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是的,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,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。他是从那里来的……不,不,他不是从那里来的——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!!
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