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传说中,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、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,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,年仅三十一岁——一直到死,手里还握着一本《药性赋》,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。。
“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!”
“禀谷主,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,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。
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!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“谷主,你快醒醒啊。”霜红虽然一贯干练沉稳,也急得快要哭了。。
“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!
群獒争食,有刺骨的咀嚼声。。
旋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。
“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!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!
“怎么?看到老相好出嫁,舍不得了?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,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
“但是,这一次,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,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,”薛紫夜抬起头,对他道,“快马加鞭南下,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。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。
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!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“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“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。
“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……
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
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!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……”
“他必须要拿到龙血珠……必须要拿到!。
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