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“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!”
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!
“是。”宁婆婆颔首听命,转头而下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“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,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?!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。
旋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“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!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!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
“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!
“薛谷主!”妙风忙解开大氅,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,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。
“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。
“麻沸散的药力开始发挥了。”蓝蓝将药喂入他口中,细心地观察着他瞳孔的反应。。
然而,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,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,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,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。!
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。
“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
“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,随即暗自感激,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,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,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,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,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!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“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,看到来人,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。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……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
“还算知道痛!”看着他蹙眉,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
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。
那具尸体,竟然是日圣女乌玛!。
“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!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……”
“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“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,为抗寒毒,历经二十年,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。”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,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,柔和汹涌,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,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,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!!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