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薛紫夜吃惊地侧头看去,只见榻上厚厚的被褥阴影里,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,低低地开口:“关上……我不喜欢风和光。受不了……”。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“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!”
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!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
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,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,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。
“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!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
旋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!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
“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!
“小霍,算是老朽拜托你,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,后继乏人,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,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,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,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!
猝然受袭之时乾坤大挪移便在瞬间发动,全身的穴道在一瞬间及时移位,所有刺入的金针便偏开了半分。然而体内真气一瞬间重新紊乱,痛苦之剧比之前更甚。。
“绿儿终于回过神来,暴怒:“居然敢算计小姐?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!”。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“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!
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?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,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,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,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?”。
醉了的她出手比平时更重,痛得他叫了一声。。
“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他的心口,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。……
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?。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!
“然而,夏之园却不见人。……”
“毕竟是受了那样重的伤,此刻内心一松懈,便觉得再也支持不住。他躺在病榻上,感觉四肢百骸都痛得发抖,却撑着做出一个惫懒的笑:“哎,我还知道,你那样挑剔病人长相,一定是因为你的情郎也长得……啊!”。
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,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,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:“小夜姐姐!是你来看我了?”!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