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“这一路上，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，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，仿佛不知如何措辞，有些不安，双手握紧，“一直以来，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，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
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“——其实，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，她已然死去。！”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他握紧了剑，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。！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，不许再提当年之事，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，心里一松，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，低低呻吟一声，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，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
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？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，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，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，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“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！
那一天，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，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，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，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，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旋一定赢你。。
“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，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，雪落满了蓝发。！
“刷！”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，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，以指为剑，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、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！！
“愚蠢。”
“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动，将内脏粉碎，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。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，鸡皮鹤发形容枯槁，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——妙水在一通狂笑后，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，退了一步，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。！
“箭有毒！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，拿出一瓶白药，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“最终，他孤身返回中原，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，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。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，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，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，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！
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““咔！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，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，有些神往，“都带着剑哪！”。
““你不要怪紫夜，她已然呕心沥血，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，拿起了那支紫玉簪，叹息，“你知道吗？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，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！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，凝视霍展白，“霍七，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，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，同时，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。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，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？！。
“他的眼眸，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，诱惑人的心。。
“啊！杀人了！怪物……怪物杀人了！”远处的孩子们回过头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，一起尖叫起来，你推我挤踉踉跄跄地跑开了。那个汉人女孩被裹在人群中，转瞬在雪地上跑得没了踪影。……
“小霍，算是老朽拜托你，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，后继乏人，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，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，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，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
薛紫夜看着他，忍不住微微一笑：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，忽然笑了一笑，轻声：“好了。”。
她说不出话，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，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““死女人，我明明跟你说了，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，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，“他是谁？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！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？见鬼！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！”。
“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，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，“滚吧。”。
“什么？”他猛然惊醒，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，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！
“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，可都不简单啊。……”
“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，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“雪怀……”终于，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，缩紧了身子，“好冷。”！
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，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，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：明亮，温柔，关怀，温暖……黑白分明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