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“霍展白握着他的手,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,一时间悲欣交集。!”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?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?那个女医者,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?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,而她却非要将那些东西硬生生塞入他脑海里来!!
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
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,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,她颓然倒地,手松开,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!
“虎心乃大热之物,谷主久虚之人,怎受得起?”宁婆婆却直截了当地反驳,想了想,“不如去掉方中桂枝一味,改加川芎一两、蔓京子六分,如何?”。
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。
“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!
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。
旋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。
“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!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!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
“得救了吗?除了教王外,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,这一回,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?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,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,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!
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
“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。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!
温热的泉水,一寸一寸浸没冰冷的肌肤。。
“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。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“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!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。
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。
“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……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
“老七,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——可这次围剿魔宫,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!别的不说,那个瞳,只怕除了你,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。”夏浅羽难得谦虚了一次,直直望着他,忽地冷笑,“你若不去,那也罢——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宫就是了。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,如今也不多这几个。”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“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!
“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,冷冷道:“有十个病人要看?”。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。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!
“竟敢这样对我说话!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,狂怒,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,“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,你却是这样要挟我?你们这群狼崽子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