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
“谷主好气概,”教王微笑起来,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?”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“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,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,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,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:明亮,温柔,关怀,温暖……黑白分明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!”
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,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一只银白色的夜光蝶正飞过眼前,宛如一片飘远的雪。。
“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旋“那吃过了饭,就上路吧。”他望着天空道,神色有些恍惚,顿了片刻,忽然回过神来,收了笛子跳下了地,“我去看看新买的马是否喂饱了草料。”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!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“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!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“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。
“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!
这一来,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,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,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门一打开,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。。
“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……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
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
“最后,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。
意识开始涣散,身体逐渐不听大脑的指挥,她不知道自己被瞳术控制后会怎样——然而,就在那个瞬间,掐着她喉咙的手松开了。仿佛是精力耗尽,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摄人心魄的光芒,黯淡无光。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——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。!
“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……”
“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。
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,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!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!
唯有,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,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