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。
““那么,能否麻烦薛姑娘尽快炼制出来?”他在榻上坐起,端端正正地向她行了一礼,脸上殊无玩笑意味,“我答应了秋水,要在一个月内拿着药返回临安去。”!”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!
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。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“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!
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。
旋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。
“是,是谁的声音?!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
“她继续娇笑:“只是,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?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,只会更加痛苦。”!
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。
“——雪域绝顶上,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!。
“教王闭关失败,走火入魔,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,此刻定然元气大伤,”瞳抱着剑,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,冷冷道,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,为了不让我起疑心,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。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,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,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,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,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,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:“太好了!”。
“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!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。
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“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。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……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。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“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,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“笑红尘”。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,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,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,酒香四溢,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,爪子抓挠不休。。
“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!
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……”
“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。
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!
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