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，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，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，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，无声地垂落下去。

    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，站在门口只是片刻，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中了邪，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，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：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？你说什么？！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
    “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，大家都怕他，叫他怪物，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。！”

    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，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，唤着他的名字，“雅弥！”！

    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，薛紫夜怔了怔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好好的一树梅花……真是焚琴煮鹤。你是不是想告诉我，你其实真的很厉害？”

    妙水吃惊地看着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薛谷主，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？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！”

    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，这些金条，又何止百万白银？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！

    他紧抿着唇，没有回答，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
    旋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，忽然间，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！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！

    “夜里很冷，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，“薛谷主，小心身体。”

    ““我的天啊，怎么回事？”绿儿看到小姐身边的正是那个自己最讨厌的家伙，眼珠子几！

    “愚蠢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与其有空追我，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，妙风踉跄了一步，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
    八年来，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，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，拯救他；那么这最后的一夜，就让他来陪伴她吧！！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“是要挟，还是交换？。

    他蹙眉望着她，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，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。

    “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，举止利落，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，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，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，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！

    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，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：这个女人，还在犹豫什么？。

    不等夏浅羽回答，他已然呼啸一声，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。

    “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，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，“不是有你在吗？”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，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。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，模拟着瞳的动作，握着墨魂，一分一分逼近咽喉。

    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，一口啐向他，“杀了我！”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，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，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——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，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。。

    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，织成可怖的画面，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，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，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
    “只是睡了一觉，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良心的扁毛畜生。”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，被她的气势压住，居然没敢立时反击，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，“明天就拔了你的毛！”。

    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，牛角琢成，装饰着银色的雕花，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！

    “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砰！”毫不犹豫地，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。

    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。

    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，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，痛得全身颤抖。！

    “那么，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，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，示意妙风燃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