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
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。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“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!”
霍展白带着众人,跟随着徐重华飞掠。然而一路上,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——他已然换左手握剑,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。八年后,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。然而心性,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?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!
“小晶,这么急干什么?”霜红怕惊动了病人,回头低叱,“站门外去说话!”。
旋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!
他赢了。
“薛紫夜微微笑了起来——已经不记得了?或许他认不出她的脸,但是她的眼睛,他应该还记得吧?!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“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,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,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?。
有些不安: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,却不肯说出来。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“呵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,都是些什么东西?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。”瞳冷笑,眼神如针,隐隐带了杀气,“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?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?”。
“在掩门而出的时候,老侍女回头望了一眼室内——长明灯下,紫衣女子伫立于浩瀚典籍中,沉吟思考,面上有呕心沥血的忧戚。。
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。
“霍展白眼色变了变——谁下的手,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?!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……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
那么多年来,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,从未动摇过片刻。
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。
“说吧,你要什么?”她饶有兴趣地问,“快些解脱?还是保命?”。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而这次只是一照面,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,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!
“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……”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!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