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
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”
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。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!
“瞳公子和教王动手?”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,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““不要管我!”周行之脸色惨白,嘶声厉呼。!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
旋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
“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,想着明日便可南下,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。!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看着他转身离去,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:“明介?”。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!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“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。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。
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“啊——”在飞速下坠的瞬间,薛紫夜脱口惊呼,忽然身子却是一轻!。
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……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“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。
“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!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……”
“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