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

    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，凝视着他，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

    她咬牙撑起身子，换上衣服，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，雪光日色一起射入，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，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，脱口低呼了一声，用手巾掩住眼睛。。

    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，傲然回答：“一言为定！”！”

    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，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，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！

    “千叠！”双眸睁开的刹那，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

    “绿儿，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，转头吩咐丫鬟。

    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！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，忽地大叫，“不可能！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，才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！

    入夜时分，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，却听到窗外一声响，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，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，抖抖羽毛，松开满身的雪，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。

    旋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。

    “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，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，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，忽然勒转马头，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：“喂，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！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踉跄站起，满身雪花，剧烈地喘息着。！

    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，然而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

    ““对了，绿儿，跟你说过的事，别忘了！”在跳上马车前，薛紫夜回头吩咐，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，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，低喝一声，长鞭一击，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！

    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！。

    ““好，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，“我们走吧。”。

    奇怪，去了哪里呢？。

    然后，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。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？他心里想着，有些自嘲。。

    一路上来，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
    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！

    脑后金针，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，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远远近近，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
    全场欢声雷动，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，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，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，殊无半分喜悦，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，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。

    ——她知道，那是七星海棠的毒，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……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
    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，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！

    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，在满室的惊呼中，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
    “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？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，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，忽然间脸色一变，“糟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，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，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，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，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，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！

    “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，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，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，喃喃道，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，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
    她微微叹了口气，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，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，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。

    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，却又如此的充盈，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！

    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