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
妙空侧过头,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,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,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,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,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自己的来历?难道是说……。
“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”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,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,她失衡地重重摔落,冰面咔啦一声裂开,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。!
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“嚓”,只不过短短片刻,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,钉落在地上。。
“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旋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“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!
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!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
“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!
柔软温暖的风里,他只觉得头顶一痛,百汇穴附近微微一动。。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?。
“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!
“光。”。
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“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。
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……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她的体温还是很低,脸色越发苍白,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,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,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,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,气息逐渐微弱。。
“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“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所以,无论如何,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!
“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……”
“那里,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,依稀的血迹。显然,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,终于力竭。。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!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