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
鼎剑阁的八剑里,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,一路拔剑的同时,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。
“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”
薛紫夜望着他。。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
“这是摄魂。”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,靠着冷杉挣扎坐起,“鼎剑阁的七公子,你应该听说过吧?”
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。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““砰!”毫不犹豫地,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!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。
旋最后脊椎一路的穴道打通,七十二枚金针布好,薛紫夜轻轻捻着针尾,调整穴道中金针的深度和方位,额头已然有细密汗珠渗出。金针渡穴是极耗心力和眼力的,以她久虚的体质,要帮病人一次性打通奇经八脉已然极为吃力。。
“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!
“嚓”,只不过短短片刻,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,钉落在地上。!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
“他垂下眼睛,掩饰着里面的冷笑,引着薛紫夜来到夏之园。!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在说话的时候,她一直望着对方的胸口部位,视线并不上移。。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!
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。
“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你,从哪里来?。
“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,“风,我不明白,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,却甘愿做教王的狗?”!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,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,热闹非凡。。
“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。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……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
那样的关系,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,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,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,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,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。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“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!
“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……”
““光。”。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。
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!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