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，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，将药囊抓起，狠狠击向了教王，厉叱：“恶贼！这一击，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！”

    她咬紧了牙，足间霍然加力，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，用尽全力掠向对岸，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，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

    妙风停下了脚步，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，“妙水使？”。

    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一瞬间，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！！”

    行医十年来，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了“不敢动手”的情况！。

    然而叫了半天，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：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？咦？”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
    “他赢了。！

    “呵，我开玩笑的，”不等他回答，薛紫夜又笑了，松开了帘子，回头，“送出去的东西，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：瞳？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？。

    “妙风下意识地抬头，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，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，荒凉如死。！

    两人就这样僵持，一个在门外，一个在门里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！

    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，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，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，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，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，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，就一直鼎剑兼顾，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，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

    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“不可能！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，忽地大叫，“不可能！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，才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不到片刻，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，动了动手指。。

    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！

    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，银针刺入两寸深，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抬起手，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！。

    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！

    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，然而手剧烈地颤抖，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
    “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，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！。

    想来，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……

    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还要来？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，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，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，松开了手，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：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？”

    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，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“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，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，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，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
    “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，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，似是听不懂她的话，怔怔望向她。。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！

    “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，与此同时，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，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捏开蜡丸，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，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
    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，瞳闭上了眼睛，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，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，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
    黑暗的牢狱，位于昆仑山北麓，常年不见阳光，阴冷而潮湿。！

    他来不及多想，瞬间提剑插入雪地，迅速划了一个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