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
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
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”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。
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!
不等夏浅羽回答,他已然呼啸一声,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!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旋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“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!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!
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
““救命……救命!”远远地,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,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!
那是……那是教王的声音!。
“他闷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。。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“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!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她平静地说着,声音却逐渐迟缓:“所以说,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,世上的医生,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“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……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十二年前她已经失去了雪怀,今日怎么可以再失去明介?。
“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“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他在黑暗中冷笑着,手指慢慢握紧,准备找机会发出瞬间一击。!
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……”
“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,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,声音低沉,“只要他没回来,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,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。
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
薛紫夜放下手来,吐出一口气:“好……紫夜将用‘药师秘藏’上的金针渡穴之法,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——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,放明介下山。”!
瞳捂着头大叫出来,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,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