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。
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“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!”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。
——天池隐侠久已不出现江湖,教王未必能立时识破他的谎言。而这支箫,更是妙火几年前就辗转从别处得来,据说确实是隐侠的随身之物。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。
“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!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旋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“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!
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!
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。
“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!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
“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。
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!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……
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。教王是何等样人,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!瞳这样的危险人物,如若不杀,日后必然遗患无穷,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。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
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。
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,忽然间一振,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!。
“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,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,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,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,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?。
“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!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薛紫夜坐在床前,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,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,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,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,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:瞳。!
“霍展白,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