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！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，便膝行告退。

    走出夏之园，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，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，微微冷笑起来，倒转剑柄，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

    “就在那时候，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。

    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，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，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，就这样对饮一夜？这一场浮生里，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，什么都靠不住，什么都终将会改变，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，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抬起手，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！！

    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，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
    ““先别动，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，离开了背心那只手，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，“我给你找药。”！

    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，似是无意，“怎么掉进去的？”。

    旋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。

    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！

    十二年前她已经失去了雪怀，今日怎么可以再失去明介？！

    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，继而欣喜若狂——不错！这种心法，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！

    “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，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，但那种笑，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！

    “这一次，无论如何，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哧”，轻轻一声响，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，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，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，反手一弹，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
    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，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，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：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。

    白日放歌须纵酒，青春做伴好还乡。！

    妙风跟在她后面，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
    “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，却还有妙水。。

    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！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此刻他脸上，却忽然失了笑容。！

    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。

    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，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，冰冷而俏皮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……

    “前辈，怎么？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，看着他，“现在没事了，明介。”

    瞳有些怔住了，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，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。

    “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。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，也忽然呆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，如赖床的孩子一样，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
    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，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，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，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！

    “她的体温还是很低，脸色越发苍白，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，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，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，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，气息逐渐微弱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原来，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
    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
    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，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，”薛紫夜抬起头，对他道，“快马加鞭南下，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！

    得救了吗？除了教王外，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，这一回，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？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，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，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