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
    好了？好了？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

    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
    第二日，云开雪霁，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。

    “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！”

    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，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，另一只手一松，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那一场厮杀，转眼便成了屠戮。！

    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

    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，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，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！

    永不相逢！。

    旋“药师谷的梅花，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，他开口喃喃，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？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，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教王的那一掌已然到了薛紫夜身前一尺，激烈浑厚的掌风逼得她全身衣衫猎猎飞舞。妙风来不及多想，急速在中途变招，一手将她一把拉开，抢身前去，硬生生和教王对了一掌！！

    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，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，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，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！

    住手！住手！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，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

    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，个个同样被吓住，噤若寒蝉。！

    “是……假的？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
    “你在天上的灵魂，会保佑我们吧？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，心里蓦然一冷——。

    妙风脸色一变，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，只是低呼：“薛谷主？”！

    不过片刻，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，吐在了地上，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。

    他忽然一拍大腿跳了起来。完了，难道是昨夜喝多了，连这等事都被套了出来？他泄气地耷拉下了眼皮，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，恨不得把它敲破一个洞。。

    ““霍七，”妙空微笑起来，“八年来，你也辛苦了。”！

    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，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，苍白而微弱。。

    他走下十二玉阙，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，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，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：明力负责日常起居，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，片刻不离身侧。。

    ““哈，”娇媚的女子低下头，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，“瞳，你还是输了。”。

    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……

    “秋水求我去的……”最终，他低下头去握着酒杯，说出了这样的答案，“因为换了别人去的话……可能、可能就不会把他活着带回来了。他口碑太坏。”

    七星海棠！在剧痛中，他闻言依旧是一震，感到了深刻入骨的绝望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，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，于是，他再也不能离开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其实，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，她已然死去。。

    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！

    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走不了三丈，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
    全场欢声雷动，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，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，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，殊无半分喜悦，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，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妙风手腕一紧，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，撩开帘子飞身掠入，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，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，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，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，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！

    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