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
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
但是那时候她刚成为一名医者,不曾看惯生死,心肠还软,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,也不愿意让他们就此绝望,只有硬着头皮开了一张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——里面的任何一种药材,都是世间罕见,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珍宝。。
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
““族里又出了怪物!老祖宗就说,百年前我们之所以被从贵霜国驱逐,就是因为族里出过这样一个怪物!那是妖瞳啊!”!”
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!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他忽然间大叫起来,用手捂住了眼睛:“不要……不要挖我的眼睛!放我出去!”。
“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旋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,她就看出来了:。
“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,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,凝望着她,激烈地喘息着,身体不停发抖。!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!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
“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“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她继续轻轻问。!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。
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。
“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,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?!
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。
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“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。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……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是吗……他很快就好了?可是,到底他得的是什么病?有谁告诉他他得了什么病?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!
“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……”
“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寒意层层逼来,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,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!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