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
然而她坐在窗下,回忆着梦境,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,沫儿是否得救,她甚至有一种感觉: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。。
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。
“怎么回事?这种感觉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!!”
那具尸体,竟然是日圣女乌玛!。
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,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,又受了极大打击,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,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。即便是她,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,而无力回天。!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
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!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旋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
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,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!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“滚……给我滚……啊啊啊……”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,抱着自己的头,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,“我要出去……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!”。
“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。
“还好,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,谷主才放下手指。。
那么快就好了?妙风有些惊讶,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,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!!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。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,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,“抓住她!”。
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,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。。
“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……
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。
“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!
“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。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!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