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,纵声大笑,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:“立刻弃剑!我现在数六声,一声杀一个!”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““是楼兰的王族吗?”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,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,“你求我救命?那么,可怜的孩子,愿意跟我走吗?”!”
“你——”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,失声说了一个字,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。他颓然低下头去,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。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!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属下……”正面相抗了这一击,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——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,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,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!
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。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
“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,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,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,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!
“嘎——嘎。”雪鹞在风雪中盘旋,望望远处已然露出一角的山谷,叫了几声,又俯视再度倒下的主人,焦急不已,振翅落到了他背上。。
旋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。
“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!
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!
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
“明介走了,霍展白也走了。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,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!
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。
““是!”侍女们齐齐回答。。
薛紫夜望着他。。
“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!
可惜,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。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“不远处,是夏之园。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……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!
“轰隆一声响,山顶积雪被一股强力震动,瞬间咆哮着崩落,如浪一样沿着冰壁滑落。所……”
““瞳!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,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,脱口喊道,“帮我!”。
无边无际的深黑色里,有人在欢笑着奔跑。那是一个红衣的女孩子,一边回头一边奔跑,带着让他魂牵梦萦的笑容:“笨蛋,来抓我啊……抓到了我就嫁给你!”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