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后，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，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，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，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

    冲下西天门的时候，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，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，教王冷然道，“会怎样？”！”

    那个火球，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！难道他们一离开，那个车夫就出事了？。

    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，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！

    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，缓缓合起眼睛，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

    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，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，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，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！

    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旋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咕？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，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，叼了过去。！

    卫风行一惊：“是呀。”！

    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，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，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，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，“不过，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，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！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，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，“我们走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
    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，”徐重华不屑地笑，憎恶，“她就是死了，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！

    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，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，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，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，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，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。

    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！

    那里，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，依稀的血迹。显然，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，终于力竭。。

    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。

    “两人就这样僵持，一个在门外，一个在门里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
    穿越了十二年，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，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……

    “哎呀！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，齐齐退开了一步。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
    “不，妙风已经死了，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，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她一惊，仿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，“哦，是、是的……是齐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些怒潮汹涌而出，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，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，伸出手，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。。

    瞳的肩背蓦然一震，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，只觉得心里一跳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
    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，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，霍然站起，一起弯腰行礼，露出敬畏的神色，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，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！

    迎娶青楼女子，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，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，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。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，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，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