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。
“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”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
“那么,”妙水斜睨着她,唇角勾起,“薛谷主,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?”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“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!
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旋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!
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
“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,目眩神迷。!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“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,却被他甩开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!
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是的,是的……想起来了!全想起来了!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!
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。
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。
“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……
夏之园里,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,蹙起了眉头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。
“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!
“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……”
“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!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