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，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，可曾恨我？如果不是我，她不会冒险出谷：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，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
    不过片刻，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，吐在了地上，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

    那是什么样的感觉？悲凉，眷恋，信任，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
    “反正，”他下了结论，将金针扔回盘子里，“除非你离开这里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！”。

    “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！”

    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
    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！

    “我看得出，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，忽然开口，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，她此刻，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

    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，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，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？这些魔教的人，都是疯子吗？

    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。

    也只有这样，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，手一滑，银针刺破了手指，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，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，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，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，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
    旋不成功，便成仁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，呼吸渐渐急促。！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，教王放下了金杖，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，“风，二十八年了，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！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

    “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！

    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快走啊！”薛紫夜惊呼起来，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身上的穴道，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，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，轻轻嘱咐，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，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，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，你听我的话，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她一惊，仿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，“哦，是、是的……是齐了。”！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“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，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，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，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，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！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，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，拍开了那一瓮藏酒，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，直至酩酊。。

    古木兰院位于西郊，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，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，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，此处已然凋零不堪，再无僧侣居住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他却站着没动：“属下斗胆，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，过目点数。”

    十二绝杀

    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，然而手剧烈地颤抖，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她望着雪怀那一张定格在十二年前的脸，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，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——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，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。。

    “明年，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，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！

    “两人就这样僵持，一个在门外，一个在门里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，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
    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。

    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，挂在梅枝上，徘徊良久。！

    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