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!”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!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拜月教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慕士塔格的雪罂子,还有祁连山的万年龙血赤寒珠……随便哪一种,都是惊世骇俗的至宝,让全武林的人都为之疯狂争夺。!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旋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“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!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!
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
“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!
妙风看了她一眼,轻轻放下轿帘,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:。
“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!
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。
“这,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?。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。
“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!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
“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……
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“在房里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离开后,黑暗里的眼睛睁开了。。
“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!
“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,皱眉摇了摇头。……”
“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!
他惊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,揉着自己的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