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。
“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!”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!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
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。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
“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旋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“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!
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!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
“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!
老人的声音非常奇怪,听似祥和宁静,但气息里却带了三分急促。医家望闻问切功夫极深,薛紫夜一听便明白这个玉座上的王者此刻已然是怎样的虚弱——然而即便如此,这个人身上却依旧带着极大的压迫力,只是一眼看过来,便让她在一瞬间站住了脚步!。
“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!
“嘎!”雪鹞抽出染血的喙,发出尖厉的叫声。。
“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“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。
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,手下意识握紧了剑,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……
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,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,整个山头四分五裂,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,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,就在一瞬间覆灭。
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“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“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!
“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……”
“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