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
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。
怎么回事?这种感觉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!。
“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!”
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,墨魂剑下垂指地,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。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薛紫夜点了点头,将随身药囊打开,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,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: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,教王可先服下,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,是凝神镇痛之药,请用香炉点起。”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忽然间,气海一阵剧痛!!
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。
旋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。
“他……又在为什么而悲伤?!
他知道,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!
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“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,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。。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!
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,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,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。那是姐姐……那是小夜姐姐啊!。
“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:“虽然,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,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。
““来!”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树枝上垂落水面的蝴蝶被她惊动,扑棱棱地飞起,水面上似乎骤然炸开了五色的烟火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……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“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……”
““真不知?”剑尖上抬,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。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!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