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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落花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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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

    心里放不下执念是真,但他也并不是什么圣贤人物,可以十几年来不近女色。快三十的男人,孤身未娶,身边有一帮狐朋狗友,平日出入一些秦楼楚馆消磨时间也是正常的——他们八大名剑哪个不自命风流呢?何况柳花魁那么善解人意,偶尔过去说说话也是舒服的。。

    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。

    “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!”

    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!

    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
    “到了?”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,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——忽然眼前一阵光芒,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,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追风,白兔,蹑景,晨凫,胭脂,出来吧,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,缓缓开口,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,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,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,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,一起联手上吧!”。

    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!

    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!

    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!

    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
    “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!

    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
    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
    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!

    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
    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
    秋之苑里,房内家具七倒八歪,到处是凌乱的打斗痕迹。。

    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!

    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,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。明月年年升起,雪花年年飘落,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。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,可是,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?从头到尾,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……不……啊!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,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,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,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!。

    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,轻而颤。……

    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气的女人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投怀送抱?应该不会啊……那么凶的人,脸皮不会那么薄。那么,难道是因为他说漏了嘴提到了扬州花魁柳非非,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贯的光辉形象?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,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,仿佛想说什么,然而尚未开口,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

    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!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。

    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
    “然而,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,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,再度彻底将他击倒!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
    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
    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!

    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。妙风站在身侧,眼神微微一闪——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。若是她有什么二心,那么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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