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
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,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。
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,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。
“然而,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,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,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,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。!”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!
而可怕的是,中这种毒的人,将会有一个逐步腐蚀入骨的缓慢死亡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
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。
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。
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!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旋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“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!
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!
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
“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!
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“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!
“谷主你终于醒了?”只有小晶从泉畔的亭子里走出,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,“你、你这次晕倒在藏书阁,大家都被吓死了啊。现在她们都跑去药圃和药房了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病人?”。
“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““千叠!”双眸睁开的刹那,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!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。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……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,“风,我不明白,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,却甘愿做教王的狗?”!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……”
“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