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，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，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。那是姐姐……那是小夜姐姐啊！

    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，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！

    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薛紫夜靠在榻上望着天，“我和母亲被押解，路过了一个叫摩迦的荒僻村寨，后来……”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，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过头，直直望着霍展白：“怎么，想套我的话？”。

    “脑后金针，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，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远远近近，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：“先诊脉。”。

    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，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，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，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！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

    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，她就看出来了：。

    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，顿足站起。。

    “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，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！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旋四季分明的谷里，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，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，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
    “半个时辰后，她脸色渐渐苍白，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：“薛谷主，能支持吗？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一瞬间怔住，手僵硬在帘子上，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！

    意识开始涣散，身体逐渐不听大脑的指挥，她不知道自己被瞳术控制后会怎样——然而，就在那个瞬间，掐着她喉咙的手松开了。仿佛是精力耗尽，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摄人心魄的光芒，黯淡无光。

    ““胡说！”他突然狂怒起来，“就算是七星海棠，也不会那么快发作！你胡说！”！

    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，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也笑，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：“这不用问吧？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，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明介？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，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。

    瞳倒在雪地上，剧烈地喘息，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，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。妙水伞尖连点，封住了他八处大穴。！

    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说了，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，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。

    是她？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？！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，面色狰狞如鬼。！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一瞬间，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“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……

    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，顽皮而轻巧，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。妙风低头走着，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，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——是的，也该结束了。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，治好了教王的病，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，免得多生枝节。

    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，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，霍然站起，一起弯腰行礼，露出敬畏的神色，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

    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
    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，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，叼起了一管毛笔，回头看着霜红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，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。

    刺痛只是一瞬，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！！

    “脑中剧烈的疼痛忽然间又发作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“不，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，瞳喃喃道，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
    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，不敢分解一句。！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，抬起了手，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，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，“为什么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