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，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，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，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

    但，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

    只是睡了一觉，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使？”薛紫夜一惊，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。”她干脆地答应，“如果我有事求你，一定会告诉你，不会客气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我看得出，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，忽然开口，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，她此刻，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
    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！

    “啊呀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“你别动！我马上挑出来，你千万别运真气！”

    “哟，”忽然间，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，柔媚入骨，“妙风使回来了？”

    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！”绿儿比画着双手，眼里也满是震惊，“十面！”。

    “说起来，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，”妙水娇笑起来，“托了她的福，沐春风心法被破了，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，明力死了，妙火死了，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，真是轻松许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，却还有妙水。！

    那声称呼，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，应该称其前辈；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，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？。

    旋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，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，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，无法挪开视线：她的眼睛……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……！

    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，还没进去，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，对他摆了摆手。

    “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，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，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：是否要她跟了去？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
    是幻觉？。

    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，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“好生厉害，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，“居然以一人之力，就格杀了八骏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错了，”妙风微笑着摇头，“若对决，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，不要说握刀，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雅弥……是你？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，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，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？他与她相识不久，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！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，一把拦腰将她抱起，平稳地落到了岸边，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，挡在她身前，低声道，“回去吧，太冷了，天都要亮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，果然带着药师谷主按时返回。”教王赞许地微笑起来，手落在妙风的顶心，轻轻抚摩，“风，我没有养错你——你很懂事，又很能干。不像瞳这条毒蛇，时刻想着要反噬恩主。”。

    “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
    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？！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，这个人，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，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？……

    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，终于低哑地开口，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，烫着一样往后一退，忽地抬起头，看定了她——

    薛紫夜跟着妙风穿行在玉楼金阙里，心急如焚。那些玉树琼花、朱阁绣户急速地在往后掠去。她踏上连接冰川两端的白玉长桥，望着桥下萦绕的云雾和凝固了奔流的冰川，陡然有一种宛如梦幻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。

    “春暖花开的时候，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。

    “看这个标记，”卫风行倒转剑柄，递过来，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！

    “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，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，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：明亮，温柔，关怀，温暖……黑白分明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——毕竟，还是赢了！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霍展白吃惊，哑然失笑。。

    “扔掉墨魂剑！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，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，眼里露出杀气，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！信不信我杀了卫五？”！

    “赤，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