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。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,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。在他转过身的同时,妙风往前走了一步,站到了他身后,替他看守着一切。教王转过身,缓缓拉下了外袍,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——华丽的金色长袍一除下,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!!”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!
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
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,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,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,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,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,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,她晃着酒杯,眼睛望着天空,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?”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!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旋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“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!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!
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
“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!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!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薛紫夜被他刺中痛处,大怒,随手将手上的医书砸了过去,连忙又收手:“对……在这本《灵枢》上!我刚看到——”……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什么?!”妙风脱口,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,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!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“此起彼伏的惨叫。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!
“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……”
“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!虽然手中无剑,可霍展白每一出手,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,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!这个人的剑术,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?。
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,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,她失衡地重重摔落,冰面咔啦一声裂开,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。!
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,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,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。然而在此刻,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,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。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,不再犹豫,也不在彷徨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