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黑水边上的马贼……”他冷冷道，“那群该杀的强盗。”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抬起头，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，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，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直直看着薛紫夜，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，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，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，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，“妙火，你来晚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住手！”在出剑的瞬间，他听到对方大叫，“是我啊！”！”

    龙血珠？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，握住剑柄。。

    “一天之前，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，你来得那么晚！”！

    不到片刻，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，动了动手指。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

    霍展白低眼，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，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
    霍展白满身风尘，疾行千里日夜兼程，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。暮色里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，他只觉得心里一松，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，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快替她看看！”他来不及多想，急急转过身来，“替她看看！”！

    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
    旋——因为那个孩子，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。

    “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，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，又受了极大打击，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，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。即便是她，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，而无力回天。！

    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！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出人意料的，绿儿居然没听她的吩咐，还在那儿犹豫。

    ““放我出去！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，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，心魂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，“只要你放我出去！”！

    瞳低低笑了起来：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是南疆密林里才有的景象，却在这雪谷深处出现。。

    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，很快，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！

    他默然点头，缓缓开口：“以后，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
    冷？她忽然愣住了——是啊，原来下雪了吗？可昨夜的梦里，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？。

    “她俯身在冰面上，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，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！

    “风！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，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，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。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，便只好安静下来。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，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，忽然发现他。

    “她不敢再碰，因为那一枚金针，深深地扎入了玉枕死穴，擅动即死。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头颅中缝摸上去，在灵台、百汇两穴又摸到了两枚一模一样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她站稳，那人已然抢身赶到，双掌虚合，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……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

    传说中，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、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，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，年仅三十一岁——一直到死，手里还握着一本《药性赋》，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。。

    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，凝视着他，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？”薛紫夜拈着针，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。。

    “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，纵声大笑，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：“立刻弃剑！我现在数六声，一声杀一个！”。

    他看不到她的表情，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，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，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，脱口而言：“不用你管！你给我——”！

    “身形交错的刹那，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呵呵，”廖青染看着他，也笑了，“你如果去了，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醒来的时候，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

    “可你的孩子呢？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，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？他刚死了你知道吗？”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