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叫谁明介？”他待在黑暗里，冷冷地问，“为什么要救我？你想要什么？”
“薛谷主？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，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，声音不大，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，柔和悦耳，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，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。
“滚开！让我自己来！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，一把将他推开，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。
“那一瞬间，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，心里蓦然一冷——！”
她笑了起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放心，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，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：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，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，可真让人惊奇啊！那个薛谷主，难道有什么魔力吗？”。
“不杀掉，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，淡然开口，眼里没有丝毫喜怒，更无愧疚，“而且，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，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！
这一次醒转，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，身上盖着三重被子，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，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，有人在吹笛。
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：“我为什么要笑？”
这个妙水，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，却印象深刻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，散发着甜香，妖媚入骨——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，这个女人，多半是修习过媚术。。
他还来不及验证自己的任督二脉之间是否有异，耳边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破空声！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！
“风！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，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旋中原和西域的局势，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，正邪之分，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，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，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，所有的表面文章，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，重开一战！。
“她点起了火折子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，轻轻按着他的肩膀：“坐下，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！
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：就算是有同伴掩护，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！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
““不！”瞳霍然一惊，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，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，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，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，几乎要脱口大喊。！
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，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，瞳最后的一击，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——妙水盈盈立在当地，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。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，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。。
“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，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，仿佛想说什么，然而尚未开口，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。
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，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，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：明亮，温柔，关怀，温暖……黑白分明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！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，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，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，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直直看着薛紫夜，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，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，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，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，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虽然，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，霍地低头：“薛谷主！”！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，“看来这几年，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”廖青染收起了药枕，淡淡道，“霍公子，我已尽力，也该告辞了。”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……
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，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：这个女人，还在犹豫什么？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，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
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。
“真厉害，”虽然见过几次了，她还是忍不住惊叹，“你养的什么鸟啊！”。
“他笑了，缓缓躬身：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，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“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。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！
“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，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……”
“妙风颔首：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！
“对了，绿儿，跟你说过的事，别忘了！”在跳上马车前，薛紫夜回头吩咐，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，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，低喝一声，长鞭一击，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