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

    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，但是一念及此，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

    仿佛想起了什么，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，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
    叮叮几声响，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，手一滑，银针刺破了手指，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心里一惊，再也忍不住，一揭帘子，大喝：“住手！”。

    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，顿足站起。！

    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，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，怎么会在这里？

    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

    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！

    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，踉跄着退入了玉座，靠着喘息，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，“你们好！二十几年了，我那样养你教你，到了最后，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？”。

    旋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。

    “他继续持剑凝视，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，鬼魅不可方物。！

    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，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！

    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

    “他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子，心里却忽然也涌起了暖意。！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
    “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他笑了，缓缓躬身：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，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
    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！

    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，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，怕失去先机，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，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。

    “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！

    教王瞬地抬头，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，失声惊叫：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？”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霜红知道谷主的脾气，连忙一扯绿儿，对她使了一个眼色，双双退了出去。侍女们退去后，薛紫夜站起身来，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四周的垂幔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
    “绿儿不敢忘。”那个丫头眼光在地上瞟来瞟去，唇角含笑，“可是……可是这个人长得好俊啊！”……

    刹那间，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，停住了手指，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

    这一来，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，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，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曾经有过的温暖，何时才能重现？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，嘴唇翕动，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，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，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，停在半空微微颤动，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
    ““展白！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，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，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，“展白，别走！”。

    不是——不是！这、这个声音是……！

    “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，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，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，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，无声地垂落下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呵，我开玩笑的，”不等他回答，薛紫夜又笑了，松开了帘子，回头，“送出去的东西，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。

    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葛生蒙棘，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？独旦！！

    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，很久没有说话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