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，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，啜了一口，道：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，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，徒儿一死，忽然间又回来了，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

    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。

    “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！”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吗？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，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，站起身来。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，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，到底还是陪了去。

    然而，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

    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，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
    “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，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，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，笑：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薛谷主！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，忽转严肃，隐隐透出杀气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手忽然用力，揪住了他的头发，恶狠狠道：“既然不信任我，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！”！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！

    他默然点头，缓缓开口：“以后，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

    “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！

    “记住了：我的名字，叫做‘瞳’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，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
    “小霍，算是老朽拜托你，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，后继乏人，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，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，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，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！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蹙眉：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，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。

    “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！

    妙风微笑：“教王于我，恩同再造。”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，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
    穿越了十二年，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，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……

    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。教王是何等样人，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！瞳这样的危险人物，如若不杀，日后必然遗患无穷，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，拼命压低了声音，语音却不停颤抖，“你刚才说什么？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，是教王做的？！”

    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，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电光火石的瞬间，妙风反掌一按马头，箭一样掠出，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！。

    “秋之苑里枫叶如火，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，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。。

    “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
    他迟疑了一下，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。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
    三日之间，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，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，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，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，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，朝着昆仑疾奔。。

    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手指缓缓收紧。！

    “不要管我！”周行之脸色惨白，嘶声厉呼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