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远的漠河雪谷。
“教王闭关失败,走火入魔,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,此刻定然元气大伤,”瞳抱着剑,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,冷冷道,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,为了不让我起疑心,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
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,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。
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。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!”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天色微蓝的时候,她的脸色已然极差,他终于看不下去,想将她拉起。。
瞳急促地呼吸着,整个人忽然“砰”的一声向后倒去,在黑暗里一动不动。。
“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!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旋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。
“七星海棠?妙风微微一惊,然而时间紧迫,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,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,重新打包,交给门外的属下,吩咐他们保管。!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!
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
“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!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““妙风使。”。
一定赢你。。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!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。
“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“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!
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: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?”。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。
“顿了顿,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: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?”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……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
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。
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!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……”
“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。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!
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