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，转头看着霍展白：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，瞳是她的弟弟，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，不知多难过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
    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，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，凝视着。。

    “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！！”

    “可怜。不想死吗？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，拈须微笑，“求我开恩吧。”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！

    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

    瞳剧烈地颤了一下，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，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，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

    他低声冷笑，手腕一震，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，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。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，在冰上奕奕生辉。。

    “哈，都到这个时候了，还为她说话？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，言辞刻薄，“想不到啊，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，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！

    然后，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，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，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
    旋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哼，”瞳合上了眼睛，冷笑，“婊子。”！

    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，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，令他透不过气。

    “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！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“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。

    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，一里，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，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，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，无法呼吸，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。

    雪山绝顶上，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，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，大殿剧烈地震动，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，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！

    怎么可以！。

    ““妙空使！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，掩住了嘴。。

    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，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嚓！”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，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。！

    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，有些惧怕，低头道，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。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，勤奋好学，医术进步迅速，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，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，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，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，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，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，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，转瞬消失。。

    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……

    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，踉跄后退，猛然喷出一口血，跌入玉座。

    ——她知道，那是七星海棠的毒，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

    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
    “你这一次回来，是来向我告别的吗？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，聪明如她，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。

    “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，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，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，神志再度远离，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。

    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！

    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，凝视着他，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，“去药房，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
    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？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
    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，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，若有所思，“其实，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，你觉得幸福吗？”！

    夏之园里一片宁静，绿荫深深，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