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，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

    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，面色狰狞如鬼。。

    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，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，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，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
    “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！”

    灰白色的苍穹下，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！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，笼罩在漠河上空，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，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：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，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
    妙风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！

    雪怀死在瞬间，犹自能面带微笑；而明介，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

    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，目眩神迷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
    那里头有一个声音如银铃一样的悦耳，他一侧头就能分辨出来：是那个汉人小姑娘，小夜姐姐——在全村的淡蓝色眼眸里，唯一的一双黑白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！”薛紫夜霍然站起，失惊。！

    妙风无言。。

    旋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“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，令他透不过气。！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！

    雪狱寂静如死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，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！

    ——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，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。是她？。

    “那个人模糊地应了一声。醍醐香的效果让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，眼睛开了一线，神志却处于游离的状态。。

    瞳术？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？！。

    他一惊，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。！

    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！。

    “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，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，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
    “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，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？！

    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，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？。

    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，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，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，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，多年前，他就见到过她！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，妙风在轿前躬身，面容沉静。。

    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，她指尖微微一动，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……

    圣火令？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

    “咔啦”一声，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？”教徒低着头，有些迟疑地喃喃，“他……”。

    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，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？。

    ““快走吧！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，“我要见你们教王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
    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，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！

    ““不过，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，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，叹了口气，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，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请上轿。”。

    剑尖霍然顿住，妙水扔开了妙风，闪电般转过头来，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，面色几近疯狂：“什么？你刚才说什么？你叫他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，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！

    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