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
窗外大雪无声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”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,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。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,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,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,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,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。!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
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!
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,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旋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!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!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
“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,凭空从江湖上消失,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,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,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,一直恨恨。!
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。
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,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,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。。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!
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“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。
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!
还活着吗?。
仿佛服输了,她坐到了医案前,提笔开始书写药方。霍展白在一边赔笑:“等治好了沫儿的病,我一定慢慢还了欠你的诊金……你没去过中原,所以不知道鼎剑阁的霍七公子,除了人帅剑法好外,信用也是有口皆碑的啊。”。
“绝对不可以。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!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……
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。
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“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
“他闷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。……”
“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。
推开窗的时候,她看到了杨柳林中横笛的白衣人。妙风坐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,靠着树,正微微仰头,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,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,与白衣蓝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。。
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醒过来时,外头已经暮色笼罩。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