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
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他悚然惊起,脸色苍白,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,还在脑海里回响,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。
“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!”
“怎么样,是还长得很不错吧?”绿儿却犹自饶舌,“救不救呢?”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
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!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旋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,轻声道。!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
“湖面上冰火相煎,她忍不住微微咳嗽,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,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,将明介带回来——!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“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,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!。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!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““要回信吗?”霜红怔了一怔。。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“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!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,是否平安?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,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,媚术了得,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,武学渐进,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。。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……
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
“千叠!”双眸睁开的刹那,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“等一等!”妙风回过神来,点足在桥上一掠,飞身落到了大殿外,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,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——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,直奔玉座而去!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“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!
“最终,他孤身返回中原,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,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。……”
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,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,不知何时,居然泯灭了笑容!。
“有本事,杀出一条血路过去!”夏浅羽大笑起来,剑尖指向璇玑位的霍展白,足下一顿,其余六剑齐齐出鞘,身形交错而出,各奔其位,剑光交织成网,剑阵顿时发动!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
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