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“当然,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!”他连忙补充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!”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!
长明灯下,她朝下的脸扬起,躺入他的臂弯,苍白憔悴得可怕。
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,妙风拂了拂衣襟,行了一礼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!
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,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。。
旋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。
“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!
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!
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
“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!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。
“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。
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,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。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!
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“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“此念一生,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。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,身形转守为攻,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,断然反击。徐重华始料不及,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。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已经是第几天了?。
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……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,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?毕竟,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,雪域地形复杂,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。
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。
“薛谷主!”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,停下来看她,“你终于醒了?”。
“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然后,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!
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……”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!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