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赶紧去药师谷，只怕就会支持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，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霜红轻轻开口：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：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，要我告诉你，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！”

    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，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，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，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！

    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，撕心裂肺地大呼，“妙水！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，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

    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，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，双手沾了药膏，迅速抹着。！

    捏开蜡丸，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，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
    旋一声呼哨，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，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，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

    “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，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！

    “是！”大家惴惴地低头，退去。！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
    ““咔嚓”一声，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，妙风踉跄了一步，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！

    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。

    妙风气息甫平，抬手捂着胸口，吐出一口血来——八骏岂是寻常之辈，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。然而此刻，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。。

    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！

    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，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，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！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抬起手，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！。

    瞳的手缓缓松开，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，”瞳的眼睛转为紫色，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，“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，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！否则，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——这个消息一泄露，妙火，我们就彻底暴露了。”！

    无边无际的深黑色里，有人在欢笑着奔跑。那是一个红衣的女孩子，一边回头一边奔跑，带着让他魂牵梦萦的笑容：“笨蛋，来抓我啊……抓到了我就嫁给你！”。

    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，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：“婢子不知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认识瞳吗？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……

    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

    也只有这样，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

    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，但却清楚地知道，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
    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，踉跄后退，猛然喷出一口血，跌入玉座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寂静的夜晚，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，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，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，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。

    “滚！等看清楚了，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，根本是不能看的！！

    “在送她上绝顶时，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，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，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
    但是那时候她刚成为一名医者，不曾看惯生死，心肠还软，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，也不愿意让他们就此绝望，只有硬着头皮开了一张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——里面的任何一种药材，都是世间罕见，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珍宝。。

    他放缓了脚步，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，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，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，柔声招呼：“瞳公子回来了？”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，脸色苍白，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