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”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,笑道,“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,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——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,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。”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
“他凭什么打你!”薛紫夜气愤不已,一边找药,一边痛骂,“你那么听话,把他当成神来膜拜,他凭什么打你!简直是条疯狗——”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“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!”
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!
软轿停下的时候,她掀开帘子,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,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,令人过目难忘。
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,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,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,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,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,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,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
她奔到了玉座前,气息甫平,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,平平举起了右手,示意。。
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
“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!
妙水离开了玉座,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,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,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,冷笑:“妙风使,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,我留你的命,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!”。
旋永不相逢!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!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
““谷主好气概,”教王微笑起来,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?”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那种不可遏止的思念再度排山倒海而来,她再也忍不住,提灯往湖上奔去。踩着冰层来到了湖心,将风灯放到一边,颤抖着深深俯下身去,凝视着冰下:那个人还在水里静静地沉睡,宁静而苍白,十几年不变。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!
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,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。。
“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剑一入手,心就定了三分——像他这样的人,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。!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“啊,我忘了,你还没解开血封!”薛紫夜恍然,急道,“忍一下,我就替你——”。
“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……
“嚓”,只不过短短片刻,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,钉落在地上。
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。
“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。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!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……”
“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!
然而话音未落,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,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,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!同时,他侧身一转,背对着飞翩,护住怀里的人,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