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,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,她失衡地重重摔落,冰面咔啦一声裂开,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。
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
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。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”
“是黑水边上的马贼……”他冷冷道,“那群该杀的强盗。”。
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!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
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
““起来!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,来不及睁开眼睛,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!!
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。
旋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!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!
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,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,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——
“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!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““药师谷的梅花,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,他开口喃喃,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?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,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。
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!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“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。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“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。
“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无妨。”试过后,他微微躬身回禀,“可以用。”……
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
“因为……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……秋水来求我,我就……”
他还待进一步查看,忽地听到背后一声帘子响:“霜红姐姐!”。
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,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!。
“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
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!
“杀手浅笑,眼神却冰冷:“只差一点,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。”……”
““哦,我忘了告诉你,刚给你喝了九花聚气丹,药性干烈,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说话。”薛紫夜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在榻上不甘地瞪眼,浮出讥诮的笑意,“乖乖地给我闭嘴。等下可是很痛的。”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哎,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?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,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她苦笑了起来,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,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!
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