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
    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”廖青染看着他，也笑了，“你如果去了，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
    他被吓得哭了，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的话，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，从怀里拿出一支香，点燃，绕着囚笼走了一圈，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，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，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，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，她才直起了身，另外拿出一颗药，“吃下去。”！”

    飞翩？前一轮袭击里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？。

    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，听人说，只要和他对上一眼，魂就被他收走了，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！”

    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扔掉墨魂剑！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，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，眼里露出杀气，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！信不信我杀了卫五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瞳公子，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，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，“八骏已下山。”！

    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
    旋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年，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，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！

    她微微动了动唇角，扯出一个微笑，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！

    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
    “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！

    他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，不让自己在对方之前倒下。而面前被自己长剑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，白玉面具后的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，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，看着他，“你若去得晚了，耽误了沫儿的病，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，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，妙水霍然转身，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：“一起走！”。

    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！

    值得吗——她一直很想问这人一句，然而，总是被他惫懒的调侃打岔，无法出口。那样聪明的人，或许他自己心里，一开始就已经知道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同一时间，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！。

    “女医者，你真奇怪，”妙水笑了起来，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，饶有兴趣地发问，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？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，还要救他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，不闪不避。！

    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
    他一边说一边抬头，忽然吃了一惊：“小霍！你怎么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
    很多年了，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，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，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，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？……

    妙风怔住了，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！封喉，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，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！

    秋水……秋水，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，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？

    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
    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，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，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，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
    “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。

    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！

    “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，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，请她盥洗梳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，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，单膝跪在雪地上，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，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，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？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，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，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，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？！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