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
春暖花开的时候,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!”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!
“你不要怪紫夜,她已然呕心沥血,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,拿起了那支紫玉簪,叹息,“你知道吗?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,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
她看也不看,一反手,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,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。
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。
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,大家都怕他,叫他怪物,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。。
“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!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旋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“竟敢这样对我说话!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,狂怒,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,“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,你却是这样要挟我?你们这群狼崽子!”!
“谷主!”忽然间,外面一阵慌乱,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,一路摇手。
““为什么不杀我?”许久,他开口问。!
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,弓起了身子,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,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,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。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!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。
“是谁?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,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。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得不祥,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,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,手足一软,根本无法站立。!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。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……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。
“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“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。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!
“然而笑着笑着,她却落下了泪来。……”
“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
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?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,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。
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!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