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晚,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,缓缓梳着头发,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幽幽道,“前两天,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,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
“原来是为了女人啊!可是,好像最后老阁主也没把位置传给那个姓徐的呀?”
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“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!”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。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!
“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,做一只狗吗?”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,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,声音轻如梦呓,“做梦。”
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
“想起来了吗?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慈爱地附耳低语,“瞳,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,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他松了一口气,笑:“我怎么会不来呢?我以身抵债了嘛。”!
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旋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。
“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就嫁给你呢。”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!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
“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!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!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她挥了挥手,示意侍女们退出去,自己坐到了榻边。。
“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!
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……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,“八年来,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?”。
“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“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……”
“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